挂水怪象:感冒挂水是普遍现象
吴女士前两天烧到38.5℃,来到南京一家医院看病,医生验血后开单让挂水。而在诊室的对面,她的儿子也因为感冒在挂水。“我挂了一次就好了,孩子已经三天了还在挂,三百多元一眨眼就没了,看了一下药单,头孢抗生素是最贵的药了,一个就要近百元。不挂还不行,医生说孩子抵抗力弱,万一发展成肺炎就麻烦了。”
吴女士看了一下输液室,满满当当都是人,她挺疑惑,怎么挂水输液的人越来越多。“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,反正觉得现在挂水有点多了,感冒后只要发烧了,没有个几百,是出不了医院的。”
不可否认的是,输液患者增多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临床上的过度治疗。一位社区医生说:“我们习惯把感冒输液称为大炮打蚊子。对普通感冒来说,西药有白加黑、百服宁等,中药也有银翘片之类,一盒最贵也不过十几块。如果静脉输液,费用就立即翻了上去了,几百块肯定要的。”
记者在一家社区医院调查发现,近两天,每天就有一百多号人来输液。“你跟他说回家吃药,他偏要挂水,说疗效快,许多人都这样。”值班医生有点无奈。
打针几乎退出历史舞台
与挂水相比,打针已经逐渐少见,有的大医院,注射室一下午都见不到一个患者。有市民表示,在他们年轻的时候,打肌肉针是件很平常的事。一位女士清楚地记得,以前上大医院看感冒,大夫总要问发不发烧。要是不发烧就吃药,发烧温度在38℃以下的就打针,要是高烧不退才“打吊瓶”。
“其实就副作用来说,打针还是较输液小。”专家告诉记者,口服药物进入胃部后,有一个人体吸收接纳的过程,最安全;打针则是将药水打针到肌肉里,逐步流到血液,产生药效;而用输液方式,进入体内的药没有接收过程,省略了体液免疫以及细胞免疫环节,药液直接经由血液进入心脏,要是有伤害,会当即暴发并且十分凶险。
江苏省人民医院儿科专家周国平也告诉记者,治疗感冒必需坚持的原则是“能吃药不打针,能打针不输液”。但是现在对于儿童而言,打针一般不怎么打,是因为幼童臀肌发育较差,臀肌打针次数越多,臀肌纤维坏死越多,挛缩也越重。一旦浮现臀肌挛缩,会影响幼童骨骼发育,所以在考虑治疗方案的时候,医生会比较谨慎。
感冒用抗生素并无必要
感冒挂水现象还引出一个广为关注的问题就是抗生素的滥用。
“临床上,实际上并不是每个感冒发烧患者都需要抗生素,用了也无效。”南京一位医学专家告诉记者,拿头孢菌素类抗生素来说,价格较昂贵,所以在一般性感染疾病治疗时不作为首选药。不同的头孢菌素抗菌作用范围不同,现在有四代产品,各有长短处,但无论如何,对病毒、支原体、衣原体、真菌等引起的感染无治疗作用。因此,选用抗生素,主要依据抗菌谱选择敏感药物,并非越贵越好,也不是越新越好,更不是一病就要用。“拿儿童上呼吸道感染这个常见病来说,病毒感染的因素,有时能达到上呼吸道感染的七八成以上,而这部分患儿,是无需用抗生素治疗的。”【基层过度用药 抗生素激素等尤为严重】
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尽管过度用药的事过去听了不少,没有想到再听还是那么吓人:一年给国人输了104亿瓶液,究竟是把患者当成了傻子,还是把药液当成了牛奶?试问,谁该为这104亿瓶液负责?104亿瓶液又给新医改什么教训?到底是医生诊疗水平问题还是医德问题?医院和医疗监管部门在过度用药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
显然,发改委官员只是举例说明,大概想说的是,不但存在着严重的过度用药现象,而且也存在过度检查化验、过度治疗……“过度XX”,不仅助长了看病贵,更危害了公众健康。其实,去年国人输了104亿瓶液,也暗示2009年之前可能输液更多,因为去年初新一轮医改就已经上路,已经在动手纠正“以药养医”,财政投入也在不断加大。
不可否认,实施基本药物制度以后,药价有了明显下降。据发改委披露,初步统计基本药物价格大约下降了30%,这是好消息。但问题是,药价降了,药量有可能涨了,检查化验有可能多了。因此说,单纯药价下降意义有限,看病费用真正下降才有意义;评估医改效果,有关部门不能自认为“看病难看病贵”问题初步得到缓解,而是要听听患者怎么说。
既然国人的身体里装了104亿瓶液,公众必然就要追问,谁给国人输了这么多液?无疑,公众首先想到的就是医生,正是由于医生滥用了处方权,才让国人过度医疗。在我看来,医生滥用处方权有两种可能:一是医生医德问题,即医生为了提高自己的工资收入或回扣收入,让患者过度用药;二是专业素养问题,即医生的诊断和处方不科学不合理,把输液当成了灵丹妙药。
同时,104亿瓶液还会让人想到医药企业和医药代表,想到他们和医院、医生如何勾结起来销售药品。之前,就有某药企给医院援建静脉药物配置中心,而医院承诺5年内静脉药物配置中心全部使用该厂产品的奇闻。至于医生吃回扣的丑闻,更多到难以统计。可见,对于过度用药,不但要约束医生,同时也不能放过那些缺乏社会责任感的药企。
医生滥用处方权,医院自然逃避不了责任。我甚至认为,医院存在的“三过”现象——过度检查、过度治疗、过度用药,并不是医院疏于管理,而是有意为之,因为“三过”可为医院创造更多利润,是医院盲目扩大、搞“面子工程”的支撑。
如果要问,一年给国人输了104亿瓶液,谁才是最大的责任人,我以为,监管者最该对这个问题进行反思。一方面,治理和监督过度用药是监管者的责任。目前,北京已成立了药事管理专家委员会,以遏制过度用药,但其他地方似乎还不见类似的举措,这必然会纵容过度用药。另一方面,财政补贴不到位,导致过度用药。不久前,某市一家三甲医院院长针对“药品同城同价“之举指出,“政府笑了,患者傻了,医院哭了”。医院“哭”的原因是,“‘同城同价’已经正式上马了,可是政府的补贴政策还没有出来。”
显然,财政补贴不到位,真正“哭”的不是医院,而是患者,用这位院长的话说,患者吃什么药,吃多少药,都是由医生来决定的。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患者过度用药吗——不但要多用药,而且要用高价药。我以为,只要包括过度用药在内的“三过”现象存在一天,新医改就难言成功。